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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了,也將是書中所有人物命運的轉折點。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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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只留趙思河一個人在原地撓了撓頭。

嘿嘿,能找來這兩個緋聞男女主角來給自己演戲,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會吊足觀眾的胃口。看來他的《暗無天日》要大爆了!

趙思河這一次找的山區拍攝地點定在寧夏。雖然地方遠了點,但勝在景色漂亮。

開拍以後先是集中在棚裏的綠屋拍一些武打的戲,用來後期做特效。

之後還會去上海拍攝一些場景。比如女主角陪反派去上海進行地下交易,險些被警方圍堵,男主角將女主角從混亂中救出,兩人在上海“流浪”,就此定情的戲份。

其實顏瑜希在讀這段的劇本時內心有些觸動。因為所謂的“險些被警察抓個正著”,也是因為臥底的男主角之前將交易地點和時間上報給了上級想要一次性將他們圍剿。只不過反派比較狡猾最後還是逃脫了。但當時的女主角並不知情,被反派拋下後又被男主角救起,就這樣義無反顧地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被欺騙還愛上對方的那股子傻勁兒,跟她可真像。

等到上海的戲拍完以後全組就要進山了,剩下的所有戲都在那裏。

所以行程看上去還是挺緊的。

只是她怎麽也沒想到,開拍第一天就能碰見老熟人。

那天是第一天進綠屋,顏瑜希拍完自己的戲份後覺得左腿有些不舒服便坐在棚外歇息,卻沒想到,會看到岑辛。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相信嗎?其實這文……已經開始進入尾聲了……

☆、全是屁話

在澳大利亞這些年,顏瑜希每天都通過電視裏的娛樂新聞來了解亦煬生活的點點滴滴,所以不免也會看到其他人的消息。

比如,陸江南。比如,岑辛。

當初岑辛頂著“小顏瑜希”的名號出道,足以證明在外形上兩人有多相似。當然,不是如此相似,也不會有陸江南那一出,惡心了她這麽多年。

正是因為相似,所以總會被人拿來比較。三年前她顏瑜希正處於事業的巔峰期,業內業外,不論是人氣、口碑、還是實力都要壓她一大頭。

準確來說,兩人都不應該放一起作對比,因為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然而在她失蹤後,岑辛反倒名氣起來了。不為別的,還是因為她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只不過,她紅起來不是因為粉絲把她當做顏瑜希來感念,正好相反,而是為了顏瑜希去攻擊她。

而之所以會這樣還是因為一張照片。

就是之前《暗無天日》開機儀式上岑辛看她的一張照片。面無表情,眼神怨毒。

當時這個事兒就隱隱開始炒了起來,兩人不和的傳聞一時間傳遍了所有角落。再加上她一個出道沒多久,連代表作都拿不出來的新人,反倒讓顏瑜希作陪襯,演了那樣一部大制作的電影的女主角。不光是顏瑜希的粉絲不滿意,就連路人都開始懷疑岑辛是不是有什麽不得了的背景。

只不過這個新聞還沒炒幾天,那邊就傳出了山崩的消息,一時間大家也都沒心思管這些小打小鬧,都眼巴巴盼著劇組一行人能夠平安歸來。

所以等到後來,顏瑜希始終沒有被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最終被定為“失蹤”以後,所有人為了宣洩內心的情緒便都將矛頭指向了岑辛。

所以一下子岑辛就火了起來,也算是紅了。不過是黑紅。

但在這個圈子,黑紅也比不紅好。

三年下來,岑辛已經從當年默默無聞的小透明變成了如今電視劇圈的一姐。資源好到爆不說,隨著年齡與社會閱歷的增長,演技也逐步提高。

現在她的惡評相比起三年前已經少了很多很多。

只是顏瑜希曾見過她最最真實的樣子,也與她有著那樣深的糾葛,已經無法用客觀的眼光看她了。

顏瑜希微微擡起頭,看向緩緩朝自己走來的女人,沒有說話。

岑辛比起三年前多了一分成熟、一分淡雅。如果說以前她走的是清純玉女的路線,現在就是知性輕熟女。

果然,她終於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路線。現在若再將二人放在一起對比,該是很容易就能區分出來。

岑辛頰邊掛著淡笑,停在顏瑜希身前:“真巧,你也在這兒拍戲?”

盡管左腿還是有點不舒服,但顏瑜希不想這麽仰脖子看著她,便站了起來:“嗯。”

岑辛臉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三年不見,你好像更年輕漂亮了。”她聳了聳肩,“不像我,越來越老。”

顏瑜希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她微微一蹙眉,淡淡道:“謝謝。”

“裏面在拍《暗無天日》嗎?”岑辛手指了指顏瑜希身後的攝影棚。

顏瑜希點點頭。

“我就在隔壁棚拍戲。”岑辛笑著指了指不遠處的攝影棚。

影視基地一般都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攝影棚,同時有多個劇組在拍戲倒也很正常。

對於岑辛的過分熱情,顏瑜希除了心裏覺得別扭以外,還有著說不出的厭惡。忽然覺得人要是虛偽起來還真是惡心。

她沒作回答,只是一直這麽淡淡地看著她。不親近,也不疏遠。

岑辛自覺有些尷尬便幹笑了兩聲:“我請你喝杯咖啡吧!”她忽然道,“附近有家咖啡館還不錯。”

“不了。”顏瑜希聲音冷淡,“等一會兒我還要拍戲,可能沒時間。”

“沒關系,那就等你拍完再去也行。”岑辛笑了笑,“我有的是時間,我等你。”

顏瑜希的眉頭一瞬緊皺起來。

“我知道,你肯定很討厭我……”岑辛嘴角還掛著三分尷尬的笑,聲音一瞬低了下來,“不論你相信與否,三年前我其實並不是針對你。”

“唉。”岑辛忽然嘆了口氣,“以前我還是太年輕、太沖動,所以可能做了傷害你的事,對不起,我……”

“走吧,去咖啡館吧。”顏瑜希忽然道。說完便也沒看她徑直朝這基地裏唯一一家咖啡館走過去。

岑辛楞了一下,忙跟了上去。

顏瑜希蹙起好看的眉毛,眉間透著不耐。

方才兩人站在那聊天,周圍路過的人三三兩兩地已經投過來好奇的視線。她其實不想再跟岑辛有過多的糾葛,所以腦子裏只想著速戰速決。不管她要說什麽、要做什麽,左右都不能再傷害到她,她倒要看看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有什麽話你就盡快說。”顏瑜希攪動著面前杯子裏的咖啡,“我時間很緊。”

坐在對面的岑辛頓了頓,淡淡一笑:“其實……在得知你還活著的消息時,我是很開心的。”頓了頓,她又道,“是真的。”

語氣真誠。

不過顏瑜希卻是沒什麽反應。

“瑜希,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句對不起。以前我以為我再也沒有機會了,現在看來老天還是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親口對你說。”她深吸一口氣,“對不起。”

顏瑜希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端起微微抿了一口。

見她依然沒什麽反應,岑辛不免有些緊張,手心微微冒汗。

“當年我懷疑陸江北對婚姻不忠,懷疑他愛的是你,所以便把所有的怨恨都加諸到你的身上。也因為我的自私,害得你生活、工作、感情全部被攪亂……”她澀然一笑,“所以,都說因果報應,看來是真的。”

她擡起臉,看向顏瑜希:“那次山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之後我離了婚,事業雖然有所上升,卻也是背負著無數的罵名。直到如今,還在遭受著網絡暴力。”

顏瑜希喝咖啡的動作一頓。

“就算我火了,也一直被你的陰影籠罩著。”岑辛笑了笑,“只要提起我,都會想起你。我想,這大概是對我最好的懲罰。”

顏瑜希放下咖啡杯,拿起餐巾紙細細擦了擦嘴角,冷聲道:“沒有什麽報應懲罰,不過是自作自受。”

她擡眼,涼薄的視線直直看進對面人的眼睛裏:“岑辛,如果你今天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那麽我已經知道了,你以後也不必再找我。如果是抱怨命運不公想要訴苦,那你可能找錯了人。”嘴角緩緩勾起淡漠的弧度,“我從不覺得我跟你的關系適合像現在這樣相對而坐、平心靜氣地談著過往和現在。以前不適合,現在也一樣。”

她雙臂微微抱胸:“當年那場山崩,陸江南棄我而選擇你,我也在那次災難中失去了很多很多,無疑你是贏家,所以也沒必要像現在這樣跑到我面前耀武揚威,挺沒勁的。”她冷哼一聲,“我現在只想做我喜歡做的事,愛我想愛的人,也請你們都不要來打擾我,別強行把我拉進你們的生活。我脾氣不好,也許一個不高興就把你們的生活全都攪得天翻地覆,讓你們也體驗體驗我曾經的感受。”

岑辛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微張著唇看著眼前的女孩。明明還是那張臉,氣質卻是完全變了。她唇角動了動,半晌:“你……果然變了。”

顏瑜希沒理她,再次拿起咖啡杯想要把剩下的咖啡喝完。

“其實,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岑辛深深嘆息,“阿南他……怎麽舍得拋棄你?當時的情況你也清楚,容不得他做出周全的考量。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也是他沒有料到的。而且,我也不是來耀武揚威的。”她苦澀一笑,“我有什麽可耀武揚威的?”

杯中的咖啡慢慢見底,顏瑜希放下杯子,擦了擦嘴,從兜裏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放到桌子上。繼而站起身:“我還要回去拍戲,你慢慢喝。”

說著轉身就要走。

“哎!瑜希!”岑辛忽然叫住她,連忙也起身,“我……還有話沒說完。”

顏瑜希轉過臉,眉頭緊皺,不耐地看了眼手表:“有話快說。”

岑辛垂在身側的手緊張地捏了捏:“我之前也料到了你會誤會我的來意,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今天真的只是來向你說一句抱歉的。畢竟我給你造成了傷害,所以給你道歉是我必須要做的。你是受害者,所以我沒資格要求你接受我的道歉,哪怕你一輩子不原諒我也是我該受的。”她深吸一口氣,“除此以外,有的話我知道我不該說,可我還是忍不住。”

岑辛看著顏瑜希的眼睛,表情認真:“阿南他真的很愛你,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些年,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他卻一直堅信你還活著,所以有段時間我們都以為他精神出了問題。這三年……他過得很苦。我知道我犯下的錯無法彌補,害得你們走到如今這一步,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給他一次機會。也許只要你試著踏出一步,你們兩個真就會幸福一輩子。”說到這她好像想起了什麽,苦澀一笑,“能有一個拿生命愛你的男人陪伴在你身邊,該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想起這些年陸江南的變化,她嘴角的笑不由得發澀。以前的他話也不多,但卻並不是像現在這樣:很難有笑容,死氣沈沈。都說一個男人從稚嫩到成熟的蛻變往往都跟一個女人分不開,而當他羽翼豐滿、沈穩成熟之後,這個女人應該也不在他身邊了。

岑辛微微抿唇,看向顏瑜希的眼神又深了幾分。她深知眼前的人在陸江南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不然他也不會三年來與她形同陌路。他救了她,但他後悔了,所以忍不住要怨她,她都知道。

顏瑜希每聽她說一句話,內心煩躁的程度就加重一分。越到後來就越覺得她是在放屁。

“過得很苦?”她嘲諷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三年我過得就開心自在了?”

她擡起臉,正面面對著岑辛,冷冷勾唇:“我被石頭砸斷了腿,差點成了殘廢,還得了抑郁癥。身體和精神都受著強烈的折磨,整整三年!他陸江南不過是做做樣子,說什麽忘不了我的屁話。他過得苦?可他還不是進了娛樂圈,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的!呵。”顏瑜希冷笑,“你跟我說他過得苦,不覺得像個笑話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她擡手打斷,“你要是還想跟我說陸江南,那我勸你在我徹底發火之前打住。若是想說別的就盡快說,沒什麽可說的就趕快放我走!”

岑辛覺得自己可能又好心辦了壞事,只能嘆息一聲:“那好吧,不說他了。”她抿了抿唇,“我聽說……這幾年你在國外,一直是陸江北陪著。你不肯接受阿南,是因為,你跟江北……”

“岑辛。”顏瑜希冷淡一笑,“你們不是離婚了嗎?那我跟陸江北什麽關系你好像也沒資格過問吧?”

岑辛臉色一白,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顏瑜希只覺內心爽快,懶得管自己這句話給對方帶來了多大的刺激。

她也沒再看僵住的女人,轉過身便要離開。

然而,這一轉身正好跟身後不遠處的人打了個照面。

她驚了一下,繼而緊緊皺起眉頭。

陸江南不自然地笑了笑:“該你的戲了,趙導到處在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 霸氣!

依然雙更~

☆、改掉習慣

顏瑜希不知道陸江南聽到了還是沒聽到,聽到的話又是聽到了多少。但她倒是挺希望他全聽到了。知難而退,或許就不會再煩她了。

兩人一前一後從咖啡館離開,往影棚的方向走去。顏瑜希在前,陸江南在後。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看起來就像是根本不認識一樣。

回到影棚後顏瑜希便立刻進入了拍攝狀態。

第一天拍戲,相比起三年前確實有些不熟悉。好在趙思河罵歸罵,還是挺包容她的。這一天下來雖然體力消耗很大,但那種拍戲的感覺也漸漸找了回來。

晚上的時候趙導放大家休息一會兒吃個晚飯。因為拍攝進程比較緊,所以每天的拍攝量都很大。吃完了飯晚上還要繼續。

聽說這影棚劇組就租了一個禮拜。也就是說,很大一部分的戲要在一個禮拜內結束。緊張是緊張了些,但顏瑜希本來也是個閑人,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所以全程還是挺配合的。

組裏發放的盒飯其實還不錯。當然,也有可能因為主角待遇好一點,反正顏瑜希挺喜歡自己的飯的。

“希姐,這是您的飯,導演說了,給您加了個蛋。”

顏瑜希看向小姑娘,笑了笑,放下手裏的劇本:“謝了,你也快去吃飯吧!”

“哎!”小姑娘幫她把飯盒的蓋子打開,筷子拿出來掰開放好便轉身出了休息室。

這小助理是陸江北特意從皇娛調來的,算是她的跟組經紀人了。畢竟小竹主要還是得忙活梁凡瑞的事兒,再加上最近顏亦煬的活動也挺多,所以相對來說,她這邊小竹可能就不太能關照上。

不過也好在她沒什麽緊要的事。就是拍拍戲,不上節目不做宣傳,所以只要有個幫忙幹活,管理她一日三餐的助理就夠了。

顏瑜希搓了搓手,喜滋滋地湊上前看看今天是什麽菜。

還不錯,辣椒炒杏鮑菇、西芹蝦仁、清炒油麥菜,再加上一碗蛋花湯和一小盤水果拼盤,看著倒是讓人食指大動。

她坐進椅子,拿起兩支筷子互相交疊著上下摩擦,把筷子上的木屑搓幹凈。右手握上筷子剛要夾菜,休息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她立刻轉過頭。

只見陸江南手裏提著個保溫瓶笑著走了進來,並順便把門又給帶上了。

顏瑜希蹙眉,一瞬覺得沒了食欲。她放下筷子,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人:“沒人告訴你,進別人休息室前要敲門嗎?”

陸江南把手裏的保溫瓶放到桌子上,笑了笑:“我敲門了你能讓我進嗎?”

顏瑜希沒說話。

“你看,答案顯而易見。”陸江南聳聳肩,“所以還不如直接進來。”

幸虧筷子沒在手裏,要不然顏瑜希現在能給它握斷。

“你來幹什麽?”顏瑜希目露不耐,聲音也很冷淡。

“給你送花茶。”陸江南自己找了個椅子拽了過來,討人嫌地坐在了顏瑜希身邊,順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大保溫瓶。

顏瑜希蹙眉,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同時伸手把桌子上的瓶子往外推了推:“拿回去吧,我不喝。還有,以後沒什麽正事兒也別來我休息室。”

陸江南挑挑眉,又伸手把瓶子往裏推了推:“你討厭的是我,茶又沒有錯,留著喝吧,我特意給你沖的。”說著還笑了笑,“知道你喜歡甜的,沖的時候我多放了兩勺蜂蜜。熱乎乎的,天冷了,你一個女孩子多喝點兒對身體好。”

顏瑜希冷冷勾唇,以前倒是沒發現他還有這麽啰嗦的一面。

拿起筷子夾了塊杏鮑菇放到飯碗裏,看了眼桌子上的保溫瓶,沒有動:“行,那就放這兒吧,你可以走了。”

“坐一會兒也不行?”

顏瑜希忍了又忍,沒有發火,只是瞥了他一眼:“這是我的休息室,沒有正事兒,麻煩你出去可以嗎?”

陸江南聞言委屈地撇了撇嘴:“那好吧。”說著伸手從身後拿出個劇本,“跟你對戲總算是正事兒了吧?”

顏瑜希微微睜大了眼睛。看他剛才手伸過去的方向,難不成一直在腰後別著個劇本?她真是對他現在的厚顏無恥感到震驚。

陸江南伸手翻了翻,隨便翻了一頁。只見他看著劇本忽然眼睛一亮,手指著上面的一段:“就這兒,吻戲這塊兒!你陪我練練。”

顏瑜希“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我還在吃飯好嗎?!而且那段戲要等去上海才開始拍,你能不能別這麽無聊?你很閑嗎?!”

聞言男人嘴角的笑微微僵了僵,放下了劇本:“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顏瑜希夾菜的手微微一頓,滿不在意地笑了笑:“想陪您聊天的人多得是,您還是別來我這兒添堵了。”

陸江南嘆了口氣:“那我不說話了,你好好吃飯吧,我就在這坐一會兒。”

不知道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語氣有些可憐兮兮的意味,好像顏瑜希再趕他就成了不講道理的惡霸一樣。

她也懶得理他,不說話最好,她可以屏蔽他當他不存在。扒了扒快要涼了的飯,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

陸江南倒也是說到做到,這之後確實一句話都沒有說。而且也非常識趣地把椅子挪得遠了點。

只是論誰吃飯時被一個人眼巴巴瞅著都不會很好受。所以到最後明明是很喜歡的菜,顏瑜希卻是沒吃幾口就飽了。

見她吃完放下筷子了,陸江南立馬站起來打開保溫瓶給她倒了杯花茶遞給她。

顏瑜希有些不適應他跟個助理一樣端茶送水的,接過了杯子喝了口茶倒也沒說話。陸江南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把椅子拉了過來,又坐在了顏瑜希身邊。

“怎麽樣?還好喝嗎?”

“嗯。”顏瑜希不鹹不淡地回應了一聲便將還剩半杯茶水的杯子又放回桌面,看了眼陸江南的手,“你手怎麽了?”

其實從他剛進來的時候她便註意到了他右手虎口處的一片紅跡。

“噢,這個啊,”陸江南舉起自己右手,為她不經意的關心感到一絲竊喜,“沖茶的時候不小心讓熱水給燙了一下,沒什麽事兒。”

“噢。”顏瑜希意興闌珊地點了點頭。

其實她只是隨口問的,卻被陸江南當成了關心。所以便一個依然淡漠,一個眼眸中都透著雀躍。

顏瑜希靠坐在椅子裏,雙眼沒有什麽焦距,虛看著桌子上開著蓋子的保溫瓶。蒸騰的熱氣緩緩上升,像是柔滑的紗帶,很是飄渺。

“陸江南。”

“嗯?”陸江南一瞬擡起頭,微微笑著看向她,“怎麽了?”

“白天在咖啡館,我跟岑辛的談話,你聽到了多少?”顏瑜希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幾乎沒怎麽變化,語氣很淡漠。她就這麽一直看著保溫瓶上的霧氣,連頭都沒有轉一下。

如果不是叫了陸江南的名字,他都不能確定是不是在跟自己講話。

陸江南臉色僵了一瞬:“為什麽問這個?”

他的反應足以說明,她希望他聽到的,他應該全都聽到了。雖然起初說那些話只是單純想給自己出口氣,想要撕下岑辛虛偽的面具,想要用言語化作的利劍也刺一刺岑辛的心。只不過實在太過巧合,偏偏被來尋她的陸江南聽到了。不過他聽到了最好,也省得她日後再找機會跟他說清楚。

“陸江南,我不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想做什麽,但這話我只跟你說一次:不論真情還是假意,我跟你,都不可能。”她微微轉過臉,“這次接下《暗無天日》,要不是合約在先不能毀約,我一定不會答應與你同臺演戲。所以,還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如果你對當初拿我當岑辛的替身和災難時拋棄我選擇她的事抱有一絲的歉意,就請你離我的生活遠一點。我會很感謝你。”

陸江南的嘴唇一瞬褪去了血色,苦澀一笑:“什麽叫不知道我想做什麽?我唯一想的,就是在你身邊守著你,護著你。就這麽簡單而已……”他嘴角的笑意快要支撐不住,“我做了太多傷害你的事,所以我也不敢懇求你原諒。你能好好地活著,我就已經萬分感激了。只是,人總是貪心的。盡管知道我已經沒有資格,卻還是奢望你能多看我一眼。”

他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地舒出來:“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只要不再愛你,對你放手,對於彼此來說都會是一種解脫。可是瑜希,”他紅了眼眶,有些無助地看著她的眼睛,“我要怎麽樣才能對你放手?你告訴我好不好?”

男人發紅的眼眶開始滲出絲絲晶瑩:“在你生死未蔔、杳無音訊的時候我都沒舍得放手,現在你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我又要如何才能放棄愛你?我管不住我的心,它只要見到你就會瘋狂跳動,離開了你便了無生機。”陸江南閉了閉眼,試圖掩飾眼中的水霧,“也許,愛你已經變成了我的一個習慣。它刻進了骨子,抹不掉了。”

顏瑜希依然是面目淡然,眼眸中甚至連一點波動都沒有:“再刻骨的習慣,只要你嘗試去改,早晚有一天會改掉。哪怕,是愛一個人。”

陸江南脊背一僵,臉色微微有些白:“那你……能嗎?”

你也曾經愛我至深,也曾將我放在心尖上。愛一個人的習慣,你也能改掉嗎?

顏瑜希微一頓,看向陸江南深邃漂亮的眼眸,微微啟唇:“我……”

“嗡……”忽然,顏瑜希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兩人都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手機屏幕很大,上面跳動的字也看得很清楚。

陸江南不自覺捏緊了拳,“江北哥”三個字一瞬刺痛了他的雙眼。

顏瑜希忙拿過手機,看了眼有些魂不附體的男人,起身走開了一些將電話接了起來。

陸江南看著她一點點走開,就像是走出了他的生命。

她接通了電話,面目一瞬溫軟了下來,就連眼眸中都多了幾分溫柔的色彩。相比起面對他時的冷若冰霜和劍拔弩張,好像是兩個人一樣。

女孩的聲音不再淡漠無情,嗓音軟綿語氣歡悅:“大忙人,終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陸江南的心都快被紮成篩子了!

☆、我很貪心

“哪是什麽大忙人,不就是沒及時給你找店面嗎?就這麽嘲諷我?”聽筒那邊陸江北的聲音很愉悅,帶著些調侃。

“嘁。”顏瑜希撇嘴,“要是等你給我找店面,我這甜品店也不用開了。”

“我認錯,真誠地認錯。”陸江南無奈笑道,“這不是最近總出差就把你這事兒給忘了嗎?但是你江北哥是誰啊?絕對的辦事有效率!”

顏瑜希一挑眉:“找好了?”

“差不多了,等你拍戲回來我陪你去看看。”

“好,那我就等著了!”顏瑜希忍不住笑開,精致漂亮的五官一瞬展開,耀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你出差回來了?”

“嗯,上午剛下飛機。”陸江北應道,“你進組了吧?怎麽樣,我給你安排的助理用著還順手嗎?”

“挺機靈的,我挺喜歡。”

“那就行。”

“對了江北哥,”顏瑜希忽然道,“之前一直沒機會跟你說,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住在你那不太合適,正好我在鐘阜路有一棟房子,準備戲拍完了就把那兒收拾出來搬進去。”

陸江北似是笑了一笑:“你隨意,怎麽舒服怎麽來。你想住我那住一輩子都行,你要是想搬出去我幫你搬,這都小事兒。”

顏瑜希微微笑開:“謝了啊。”

“客氣。”陸江北也笑了笑,“行了,不打擾你拍戲了,掛了啊。”

“嗯,拜。”

“拜。”

掛掉電話後顏瑜希便轉過了身,發現陸江南還沒走倒是楞了一下:“你沒走啊?”

陸江南站起身,僵硬地笑了笑:“這就走。”

只見他面色灰敗,踏著有些沈重的步伐,狀態很不對勁。

顏瑜希微微皺著眉:“你把你保溫瓶帶走吧。”

“你留著喝吧,喝完了放那兒就行,有空我來拿。”陸江南頭都沒有回一下,手搭上了門把手,微微一拉。

森涼的秋風順著門縫吹了進來,顏瑜希不自覺抖了一下。

開門的男人身形忽然一頓,停下了腳步,微微轉過身:“你要開甜品店?”

顏瑜希微一楞,想來他應該是聽到了她跟陸江北說的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陸江南彎了彎唇,便沒再說什麽,拉開門走了出去。

夜色中男人的身形越來越遠,隨著休息室的門慢慢闔上,那人的背影也消失在視線中。

顏瑜希收回視線,把手機放下。看了眼桌子上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抿了抿唇,把保溫水瓶拿在手中,轉身走去了衛生間。

她看了眼潔白光滑的洗手池,面無表情,手裏的瓶子微微傾斜,冒著霧氣的黃褐色液體順著雪白的洗手池流進了中間的下水口。黃褐色與白色交疊在一起,顯得那茶的顏色更為顯眼,形成了一道明顯的印記。

陸江南出去後猛地迎面吹來一陣風,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右手無意間碰到了後腰,忽然發覺好像少了什麽東西。

他停下腳步。

應該是剛才聽了顏瑜希跟陸江北的對話一時間有些失神,便把劇本落在椅子上了。

想起方才他們的對話,感覺就像有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這只手上增加力度,讓他瀕臨窒息。

他們之間說著他聽不懂的話,彼此間的默契無間讓他嫉妒得紅了眼。

而且,他們好像……還住在一起。

他苦笑一聲,轉過身又往回走。

這空白的三年,讓他每每想起都內心發虛。她人生最難過、最痛苦的時光,好像都有陸江北的參與。

她失去父親,險些命喪火海,是他救下了她,然後便讓她念念不忘了八年;後來,她又一次面臨死亡,將她解救出來的還是陸江北,而她被病痛折磨的三年,也是他陪伴在身旁。

她會愛上他,應該也不是多麽奇怪的事。理所應當。

可是,他陸江南口口聲聲說愛她,帶給她的又是什麽呢?

欺騙、傷害、拋棄。

陸江南伸手打開休息室的門,嘴角的笑苦澀至極。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活該,不管瑜希對他如何冷言相向他都覺得自己活該。

他活該被她討厭,活該像現在這樣卑微地用一切借口只求看看她。

劇本沒了還可以再印,但他現在,只想要她屋裏的那一本。

因為這樣,他還可以再跟她多說一句話。哪怕一句,就夠了。

陸江南依然沒有敲門,他直接走進屋,把門帶上。

進屋後他便下意識搜尋她的身影。忽而,耳邊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他聞聲望去。

一瞬間,心臟刺痛,慘白了臉色。

顏瑜希背對著他,人站在洗手池前。手裏拿著他之前拿過來的不銹鋼保溫瓶,裏面黃褐色的液體嘩啦啦地流進洗手池,順著斜度流進了下水道。

他身形有些不穩,微微退了一步。

她該是沒有註意到他的去而覆返,所以依然專註地倒著瓶中的茶水。就好像,將他的感情全部當做垃圾一樣,神情冷漠地倒了出去。

那一刻陸江南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與絕望。他怕她看到他這副潰不成軍的樣子,忙轉過身打開房門,腳步虛浮地跑了出去。

就像是……臨陣脫逃的士兵。

狼狽又可憐。

他靠在休息室墻外,雙手撐著膝蓋,後背貼著墻。虎口處燙傷的地方隱隱作痛。

夜色濃重,外面的一切都看的不是很清楚。他凝著遠處那盞最亮的路燈,想要扯一扯唇,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也許是風吹過,沙子迷了他的眼。視線有些模糊,某種溫熱的液體欲要奪眶而出。他仰起臉,不想讓自己哭出來,那樣……就太沒出息了。

陸江南忍著鼻尖的酸意,看著漸漸模糊的夜空。

或許,在她一個人面對飛石砂礫,一個人感受生命與死亡,一個人熬過殘疾的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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